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棄置的圍網和推不動的紙盤: 產銷結構如何形塑技術物政治性 : - Coggle Diagram
棄置的圍網和推不動的紙盤:
產銷結構如何形塑技術物政治性 :
壹、前言:快速退場或無法登場的
主角—圍網和紙蛋盤
台灣家禽業受禽流感威脅已超過十年。政府作為:
農委會於2004年底就推動於開放式禽場和養豬場周圍架設防鳥網、並鼓勵雞農改採密閉式禽舍,以防止候鳥、野鳥,以及受汙染的人或物進入養雞場傳播病毒。
即使農委會提出了獎勵圍網補助,曾採用的雞農多不願意持續圍網,不少水禽業或放山雞業者更強力反對,認為圍網與密閉飼養窒礙難行。
2013 年起,農委會開始宣導蛋雞農和蛋商改採可丟棄的紙盤來裝載雞蛋,以避免傳統上散裝雞蛋用塑膠蛋箱裝載,所導致的病毒傳播風險。
紙蛋盤即使規劃雞蛋分級報價等制度(紙盤裝的雞蛋每斤市價多
2-3 元,補貼紙盤成本),且在 2014 年《動物傳染病防治條例》修訂後已明訂「裝載生鮮禽蛋,應使用一次性之裝載容器或包材」,但在雞農和蛋商抗議下政策不斷延後實施,至今塑膠蛋箱仍是散裝雞蛋運輸主流。2016 年底,農委會宣布一次性包材政策正式上路,還引發了蛋商和民眾的強力反彈,批評政策匆促上路,有不環保、導致蛋價上漲、或缺乏配套窒礙難行等疑慮。
問題:為何這些看似適當科技的技術物不被青睞?
貳、文獻探討:技術物為何成功或失敗?
學者認為社會對技術物的接納與拒斥,除了受科學知識或技術本身的影響,還涉及到複雜的歷史和社會過程。
行動者網絡理論 (Actor-Network Theory, 簡稱 ANT):穩固網絡能否形成
理論見解:將「非人」(non-human)的物(包括自然或技術物)納入網絡分析。
缺點:ANT 研究傾向忽視「異質人 / 物的網絡」之外的結構條件
ANT 的理論不太討論法律或制度的變遷,但本研究的經驗案例中,開放式禽場和塑膠蛋箱的特性並未改變,卻因法律規範的修改隨即轉變為應該淘汰的、不合法的;同樣地,防鳥網或紙蛋盤也受制度變遷影響才和雞農發生了關係。另外,ANT無法細緻解釋行動者的利益或興趣本身可能受到制度性或結構性等力量形塑。
社會世界理論(social worlds):不同社會群體或價值論述的角力
社會世界理論著重不同群體的交鋒或論述競逐過程的觀點,關注不同社會團體的立場。社會世界理論的研究者認為一樣技術物是否受到普遍接納,涉及不同社會團體間的政治角力過程。
社會世界理論雖有助於我們去思考在防鳥網或紙蛋盤推動的過程中,不同群體間的觀點差異和辯論過程,以及雞農如何發展出他們對使用經驗的詮釋加入辯論;但是,它同樣也有解釋上的限制,較難協助我們全面地理解防鳥網和紙蛋盤政策失敗的原因。社會世界理論較少討論物的性質如何可能發生轉換,也較少解釋不同社會群體在交鋒過程中,何以擁有不同資源或權力位置。
三、科學的新政治社會學 (New Political Sociology of Science,簡稱 NPSS)研究:強調政治、經濟或法律結構條件
NPSS對權力或資源不平等、法規制定過程、以及組織動態的研究特別感興趣。NPSS 研究政治、經濟或法律等結構條件如何影響科學和技術的發展,以及制度性安排如何影響它們被生產的權力分配和政治過程。NPSS也認同科學或技術會因為社會過程逐漸演化,但主要強調建構的過程絕不是隨機的;已存在的社會關係或配置,可能讓某些知識或技術較容易發生,而其他的則傾向被忽略。
NPSS 對權力的關注來研究「技術物」,不僅能讓我們看到政治、經濟或法律等結構條件如何影響人類行動,也能協助我們觀察它們如何影響物的特性。我試圖理解市場如何提供相關行動者互動的框架,並影響了他們對利益的詮釋和行動選擇,以凸顯既有制度或經濟權力結構如何影響一個技術
參、研究方法
檔案資料以及媒體報導
畜產報導
農傳媒
豐年
上下游 News&Market 新聞市集
參加六次由農委會主辦或補助的防疫說明會、研討會、或是家禽防疫工作坊。
訪談
上下游產業中的從業者
家禽產業團體的工作者
政府官員
雞農
獸醫專家
肆、慣行技術物發展史:開放式養殖和塑膠蛋箱的出現和固著
塑膠蛋箱與雞蛋包銷制:技術物誕生的產銷背景
蛋農(生產)蛋商(銷售)分工合作
標準化且可以重複使用的塑膠蛋箱成為蛋農、蛋商以及運輸業者都接受的運銷技術物
分化的產業與養殖體系
雞農採用不同飼養方式
飼育目的不同
雞種和產銷市場特性
陸、圍網的失敗:產業條件形塑的使用者觀點與防疫動機
和雞農所認知的技術物特質和使用經驗有關,也受到產業結構下雞農生產理性的影響。
圍網看似因地制宜,可讓雞農發揮在地組裝彈性
但因病毒看不見,難以完全阻絕其流動風險,農民的彈性應用未必能達到官方認定的防疫效果。
圍網不通風、需要清理且破損就不能再使用
伍、慣行技術被指認為防疫難題:
看不見的風險和擬共有財的悲劇
禽流感看不見,不能只歸咎於候鳥
2013年,未接觸禽鳥的早餐店店員得禽流感。政府推行一次性包材
雞農與盤商都不想洗塑膠蛋箱
柒、紙蛋盤的失敗:
包銷制中的使用者觀點與質疑
包銷制中壓低成本的產銷環節與經濟理性同樣形塑了行動者的認知和動機。
蛋農和大運輸業者都擔心改用紙盤會增加工作量
改用紙箱,涉及運輸車整體設備的修改。
紙箱防水性堪憂
捌、結論:產銷結構中的權力如何形塑行動者有限能動性
一個技術物能否被接受,不只涉及物的特性、或行動者間角力的結果,更受制度性、經濟性等社會安排所影響。
農民和蛋商對圍網和紙蛋盤的抗拒,看似充滿了抵抗的行動能力,卻也可說是對規模量產、薄利多銷的禽肉和雞蛋市場的自願順服。
凸顯出國家推動政策時,應對市場進行更深入的考察,且無法迴避市場結構帶來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