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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部落的文明 (小時候 (夢想 (夢想開始膨脹且奇異起來 (亞衛 (成為森林守護者, 我們笑他不如去做老鷹), 達帕斯 (二十歲以前獵頭山豬,…
來到部落的文明
小時候
雅爸不帶我到山上打獵
小松鼠般的年紀
只能賭氣
大安溪畔
找落單的孩子游泳
被一整天的陽光晒昏
城市文明
畏畏縮縮不敢闖進
頂多是高中生寬大的喇叭褲
像掃地一樣拉風地搖搖擺擺
夢想
躺在河畔的鵝卵石上
夕陽軟綿綿
鋪上河床
夢想開始膨脹且奇異起來
亞衛
成為森林守護者
我們笑他不如去做老鷹
達帕斯
二十歲以前獵頭山豬
到後山峭壁扛隻羊回部落
我
把大安溪拉到家門前
不必走一公里才能游泳
那時的夢想真不文明
文明
不曉得臉長什麼樣子
一直沒認清它的底細
總稱
新奇的
進步的
享受的
偉大的
科技的
文明闖進部落
與十三里外小鎮開來的客運車有關
外面讀書的孩子
耳語都市文明的世界
二十層的高樓
比八雅鞍部山脈還高
害我們把脖子挺得快到背後
電視上出現的歌星
在都會大廈活生生地演唱
比獵人捕到山豬還令人興奮
雖然只是聽說
歌頌文明
帶給部落更遼闊的世界
冰箱
一週前買的豬肉從不腐壞
錢幣
帶來更多享受和方便
童年的夢想
是文明的腳步也追不回來的
為什麼二十年後夢想改變了呢?
答案彷彿如疾風的訕笑
老泰雅
巴尚 達努
不喜歡文明的奇異
照常過著泰雅傳統的生活
把斬下的山豬肉醃在竹筒內
津津有味地吃著酸酸的醃肉
每半個月就到巴雅鞍部山脈看陷阱
大家不再以欣賞的眼光尊敬獵人的行業
巴尚 達努伊就把獵得的山肉
分食給親友
上山前
觀看西麗克鳥的行徑
判定吉凶
雖然不愛看電視
只要一把番刀和火柴
在森林待多久都餓不死
我們
懷疑他沒有上過高等教育的學校
卻對森林裡
飛禽走獸
#
一草一木
#
熟悉得比生物博士還清楚
依舊愛聽巴尚 達努的山林奇遇記
忍不住問他
為什麼還學著老泰雅般的生活?
摸摸我們的肩膀回答
泰雅的孩子從來沒有瘦得像竹子般的手臂
不滿意他的回答
他又說
電動玩具
失去學習爬樹、打獵的時間
電視機
模糊你們對森林的好奇
想想你們的夢想
有了文明
並不需要忘了老泰雅啊